酥油——是藏族食品之精华,高原人离不了它。
酥油是似黄油的一种乳制品,是从牛、羊奶中提炼出的脂肪。藏区人民最喜食牦牛产的酥油。产于夏、秋两季的牦牛酥油,色泽鲜黄,味道香甜,口感极佳,冬季的则呈淡黄色。羊酥油为白色,光泽、营养价值均不及牛酥油,口感也逊牛酥油一筹。酥油滋润肠胃,和脾温中,含多种维生素,营养价值颇高。在食品结构较简单的藏区,能补充人体多方面的需要。
酥油在藏区用途之广,功能之多,如非亲自目睹,简直令人难以置信。
那么,倍受藏民青睐的酥油是如何制成的呢?
每年7、8、9月,西藏高原草肥水美,气候宜人,正值膘肥体壮的母畜产奶的旺季,是提炼量多质佳酥油的绝好时机。在那辽阔无垠的草原上,灿烂的阳光洒满了牧场,肥壮的牛羊悠闲自得地啃食着青草,远远望去,似珍珠玛瑙,星罗棋布;似片片云朵,飘来荡去。好一派安谧、宁静的高原风光,令人心旷神怡。此时妇女们正在家里、帐篷周围,从事提炼酥油等奶制品的劳动。
提炼酥油俗称“打酥油”,工具比较简单:一只酥油桶,一个盛有适量水的大盆。酥油桶是木制的,由三部分组成:(1)木桶,高及人胸,有近五分之一坐入与桶外径相差无几的土坑里。桶身上下等粗,外围上、中、下各部分别用金属箍或竹、藤箍、牛皮箍等箍紧。(2)“甲洛”,一块比木桶内径略小的厚木板,上面掏有三角形或方形的五个孔,其中四孔均匀地分布在木板的各对称部位,中间的方孔上固定着一根一握粗、直、高出桶1尺左右的木棍。一般情况下,“甲洛”总是插在木桶里的。(3)一与桶外径相等的木盖,“甲洛”柄从中央的圆孔中伸出。木盖反面固定着几根木条,使之更稳定地盖于桶上,以保持桶内洁净,酥油桶虽大小不一,但一般都能装60—80斤奶。
每逢早、晚,妇女们把滤净的鲜奶倒入酥油桶里,使之略微发酵,如发酵差,可加些温水。打酥油通常由一位妇女承担,遇体弱多病或年老体衰者,也有两人同时操作的。打酥油时,两手握住木柄,用腰、臂以至全身力气,压“甲洛” 下沉,触及桶底;旋松手,任凭浮力又将其缓缓托起。如此周而复始,反复近千次,酥油才从奶中分离,浮于表层。这时,操作者精心、仔细地把酥油捞起,把粘在桶壁上的油点粘出,一并放入盛凉水的大盆里。在凉水中用两手反复捏、攥,直至将酥油团中的杂质——脱脂奶除净为止。人们习惯将酥油拍成扁圆或方形的坨团。夏季一桶奶能打出酥油3—5斤。待酥油坨积多时,男人们将其揣进泡软了的小牛皮或牛羊肚儿中,缝好,以便于保存和运输。
打酥油的劳作虽然单调、枯燥,但却需技巧,费体力。你想想,硬是把80斤的奶水从桶壁与木板间隙及木板的四个孔中挤压出来,得需多大的压力呀!笔者也曾亲自体验,握住本柄,用尽全身的劲儿,才使“甲洛”晃晃悠悠地“逛”至桶底,第二次再触,却将奶泼出许多。要把握好这个“度”还真不易呢!天性活泼的“阿加拉”(藏族对妇女的称呼)们在打酥油时,竟令人感到那么轻松。她们给这一劳动插上歌舞的翅膀,为其增添了艺术色彩:当手将“甲洛”压向桶底时,随着奶液在桶中哗哗的响声,她们“基呷,基呷,那边来了一个人哪”(“基”即一)的歌声随起,接着松开一只手,并伸向侧面,腰同时下弯,上身前倾,至“甲洛”浮起时,腰直了,歌声亦落下;松开的手复又回握,“甲洛”又一次被压向桶底时,“尼呀,尼呀,牵着两匹马哟”(“尼”即二)的歌声又再次响起,继而松开的另一只手又向同侧伸展,弯腰倾身……如此一下一下地“打”着酥油,一次又一次地放松手臂、腰身的肌肉,活动着筋骨。她们动作舒展,节奏缓慢,歌声委婉。歌词大多即兴编唱,如
“久尼,久尼,夜里来了狼呀,
久松久松,大家打狼至天亮;
……
尼休,尼休,收音机里说卫星上了天,
匝基,匝基,卫星是个什么样?
洗阿,洗阿,那晚星星闪闪亮,
洗除,洗除,叫我如何去会情郎;
……
瑞松,瑞松,刚才孩子跌了跤,
瑞洗,瑞洗,两岁的孩子就想跑,
瑞阿,瑞阿,哪比小牛小羊羔,
瑞除,瑞除,才三天就围着妈妈跳;……
敦杰,敦杰,恳求菩萨保佑我,
敦轱,敦轱,保佑我打出的酥油,
姐究,姐究,黄橙橙、香喷喷的像小山高……”
就这样,酥油在歌声中,在阿加拉们的辛勤劳作下,被“打” 了出来。
酥油,藏语发音为“玛”。酥油不正象妈妈抚育儿女那样抚育着高原人吗。藏民族正象童孩依恋妈妈那样常常地依恋着“玛”。
“久尼,久尼”,藏语即“十二,十二”之意。以下所有开头的两个音节,都是计算“甲洛”动作次数的藏语发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