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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点半,我们进沟的时候,太阳还在山的那一边,冬日晨早的空气里透着沁心的冷冽。与旺季时节不同,此时的九寨沟显出几分寂寥。
观光车行至诺日朗中心站,我们两个下了车,去看那传说中最美的冰瀑。沿着栈道听着水声一路行来,到了瀑布脚下,果然眼前赫然一幅凝固的浮雕画,诺日朗在半凝未凝之间,有水流仍在飞泻,也有冰凌临空飞悬,脚下更堆积着洁白的雪堆。不知是冰雪太过洁白,还是冬日的阳光太过幽暗,眼前的冰瀑冷冷中透着幽幽的荧蓝,仿佛不是上月才将将冻上,倒像是已经这样凝固了千万年。这不是瀑布,却更像是我心目中那万古的冰川了,难怪九寨人说,诺日朗的冬天是最美的。
下一站长海,则查洼沟的尽头。相比秀美的日则沟,这条18公里的长沟显得低调而萧瑟,然而在这低调的尽头,此刻展现的是一副绝美的水墨画卷。见惯了长海的碧波荡漾,蓦然见到这样黑山白水的雪原风光,任谁都忍不住惊叹,这是我们印象中五色斑斓的九寨沟吗,还是村上春树笔下的“冷酷仙境与世界尽头”?寥寥可数的几个游客,人人屏住了呼吸,连说话都是窃窃私语,似乎生怕惊动了冰雪世界的神灵。时间正好,冬季清晨略显黯然的太阳吃力地从山后头冒了出来,我们眼看着、眼看着,在脚下洁白的冰原上,有几缕阳光渐渐侵袭过来,半明半寐间,无形却又可见,竟让我想起:神说,要有光,于是这世界就有了光......
沿着则查洼沟向下,空无人烟,真有几分万籁俱寂的感觉。这里是九寨沟海拔最高的一段路,上个月的大雪至今未化,栈道上、水流中、山阴间,仍是白雪皑皑。除了常绿的松树,别的树都干枯着,褪去了深秋时炫目的华美羽衣,萧瑟着清瘦纤细的枝枝桠桠,不妩媚,然而又别有几分独特的韵致:有一种树,白生生的枝条,胡乱地纠结着,远远看去,倒仿佛雪压柳枝,银装素裹,树干也是白色,密密的林立,肖似我们想象中的白桦林;而另一种树,通体红色,虽也枯着,却嚣嚣张张,是抓住青春余韵的熟女,在蓝天与白雪掩映下,格外张扬的美着。
返回诺日朗中心站,我们并没有停留,继续向日则沟进发。芳草海、天鹅海、箭竹海、熊猫海,是洒落在沟里的连串珍珠。不比长海全面冰冻,熊猫海湖面上的浮冰薄而清脆,箭竹海却是半畦湖水半畦冰,一边幽蓝一边洁白,风光格外旖旎。
顺着箭竹海栈道下行不远,是箭竹海瀑布,虽不比冰瀑的神奇,却在那小小的瀑布上方,齐齐地生长着一排矮树,不知怎的,竟然透着一种萋萋的粉白色,如云似雪,更似满树绚烂的樱花。日语中有个美丽的词,叫做“樱吹雪”,形容樱花如雪飘落,果然神肖啊。
一路顺着山间公路漫步,很多时候天地间就好像只有我们两个。正午时分,来到九寨沟的精华所在,五花海。如果说冬天的九寨沟多似一幅幅淡彩水墨,那么眼前的五花海就是唯一浓墨重彩的油画。朗朗晴空下,湖水蓝、绿、黄,纯净分明,不掺杂质,对岸海边的远树,朦朦胧胧,烟笼寒水树笼纱,仿似人间仙境。而最神奇的是正午的阳光照耀着五花海,在澄明的海面上洒下一串串火花,钻石般耀眼,星星般璀璨,跳跃着,灵动着,带给这空灵的世界一抹生动鲜活的灵气,直让我们驻足不忍离去。
阳光馈赠给五花海钻石,也给珍珠滩带来了暖黄色的纱衣。珍珠滩瀑布其实是九寨沟冰瀑节的主景点,但是与清晨泛着幽幽蓝光的诺日朗冰瀑不同,沐浴着暖暖冬阳的珍珠滩瀑布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光泽,仿佛更多了几分亲和力。当然,冰雪仍然是不可或缺的主角,景区甚至在冰瀑前雕刻了几座冰雕,煞是有趣。
日则沟最后一站,镜海,可惜此时已是下午,冬天的风乍起,吹皱了一泓碧水,再也看不清那如镜的倒影了。也罢,就算一个小小的遗憾吧。
树正沟是九寨沟中最短的一条沟,也是全程栈道的一条步行沟。不过因为冬季防火的需要,多段栈道已经封闭,无法通行,我们不得不沿着公路一路向下。不过没关系,一样是风光无限好。经过面积仅次于长海的第二大海子犀牛海,我们到达树正群海。关于九寨沟的风光片里,常常可以看到秋日五彩斑斓的树正群海作为九寨沟的标志形象出现。此时的树正群海,水依然蓝得明媚,水中的灌木和矮树丛却已洗净铅华,淡妆素颜,一丛丛,一簇簇,临水自照,仿佛希腊神话里那个爱上自己倒影的美少年纳西瑟斯。
人说九寨归来不看水,水自然是九寨沟的精魄和灵魂。不过在我心目中,树正沟最美的一景,却是拥有另一番风情的芦苇海。野生的芦苇即使到冬季,也没有人来收割,白色的芦花已接近凋零和干枯,依然纤瘦柔韧的芦苇在风中摇曳,一波波,一浪浪,仿佛有生命一般,在轻柔缠绵地起舞。单独一株芦苇并不起眼,但当芦苇成海时,蔚然似云,苍苍茫茫,诗意盎然,直让人不禁吟诵起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的千古名句。古人很多歌咏芦苇的诗词似乎都比较凄清萧瑟,但此刻,傍晚的夕阳余晖脉脉笼罩着一切,谷色的芦苇海便更像是丰收的麦田、富饶的大地,此情此景,绦尽冬日的寂寥,为这幅九寨的冬日画卷添上了一笔华美的重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