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鸭湖:距市区80公里,在北京西北,延庆县境内,官厅水库附近,是北京最大的湿地,也是最佳观鸟地点之一。据统计,此地有活动记录的鸟类有二百多种,每年达十几万只。
■淘色
一定要赶在11月底前观鸟
野鸭湖的超现实想象
十月份,有个刚借了大炮镜头的朋友在博客里发誓,每个周末都要去野鸭湖,总共兑现过两次。给誓言配画的有几张野鸭湖的片子,早上六点拍的,残荷、孔桥、野菜叶子都雾气蒙蒙的。受了这些超现实片子的蛊惑,11月3日我们也把捷达停在景区的值班房边,时间在晚六点,光线迅速收缩,从远处的山峰间透出来,距离木屋约100米的水面,有几只丁点儿大的黑影在缓慢移动,支三角架的功夫,它们先后潜水逃逸,液晶屏里只剩芦苇丛、木船的暗影和映在湖面中的靛蓝、蔚蓝、橙红层叠的天空。
温度降到零摄氏度,风过之后,芦苇丛仍然神经质地簌簌抖动。我们在值班房里躲风,用棉衣裤武装到牙齿的值班员在全天候看守鱼塘、监控火灾和禽流感。景区放养了百十只鸭子和几只天鹅,十月份赶它们去过冬营地的时候,发现天鹅少了一只。值班员挪动挡风木板,打开两扇西窗,露出仍在发亮的天空和水面,指着西北方,让我们去时记着天鹅的事:看见了不要动手,马上联络他们。
这只动过手术的鸟尽管飞不起来,仍旧身长力大,非得两个值班员,一个划船从水路靠近,另一个从岸上堵截,才能制服。
现实中鸟群总是远离我们
11月4日六点半,肖队长的森林防火红吉普领路,我们追随,从延庆县城出发,从柏油路直接开入湖边荒草中的土道,树枝和荆棘响亮地摩擦着捷达的底盘,在接近水边的地方弃车,挤进红吉普。本地林业局的人坚称肖队长是认识鸟最全的人,他40来岁,说话简略,眼力毒辣。车进景区深处,他眯起眼,动辄指着百米以外的草丛,或是那些从空中掠过的黑影,断言:小黄鹰、白鹤、绿头鸭。赶上停车的空当,他会从变速杆后面抄起一本鸟类图鉴翻查。肖队长兼管过野生动物,总能优先听到动物新闻,比如野猪带着小崽儿去哪家地里散步,去哪家果园偷吃。冬天,老乡在水边、田里捡到饿得动弹不得的大鸟,都要送到他办公室去,那些鸟恢复了体力,先要凶悍一阵子,再和人亲起来,知道怎么讨东西吃。
野鸭湖的水域分几片,我们分别从景区、五棵树和康熙草原方向接近湖面,但鸟群总是集中在远离我们的另一边。
在芦苇组成的枯黄背景里,人的影子和车的影子倾斜细长。
水面缩小后,泥地上竖着碗口大的蚌壳,脚踏下去,这些软体动物的枯骨发出响亮的破碎声。近岸的湖水上结着两三厘米厚的冰层,渔船船头船尾各站一人,如水鸟般轻巧划过,众人的心思也仿佛感受到了这一划,生出了吃鱼的念头。我们此行的一段插曲也因此发生。
“制服”干扰了吃鱼的念头
离开康西草原附近的水面时,我们喊来一条船,那船刚刚在我们眼皮底下收获了一网小鲫瓜子(鲫鱼),舱底还有草鱼、胖头之类大鱼,有些翻肚了。他从屁股后面拎出一只黑脸野鸭来,说捡到宝了,胖鸭子缠网上了。在鸭子递到我手上之前,摄影记者下车了,他穿了一件毛领儿棉夹克,和执法人员的制服差不多,手里提着长焦镜头。船老大一双眼再没离开过他,问他干啥的,拿的是啥,乱拍啥,转身回船头,一扬手把鸭子丢下水。船老大跟他的伙计说,起风了,快走。“鱼不卖了、起风了”,他说,算是对我们有所交代,他指了指南方地平线,似乎那是风来的方向,随后迅速划离岸边,向湖中心去了。
■指南
装备:用滑雪装备来应付观鸟一点儿也不为过,十一月延庆早上的最低温度经常在摄氏零度以下;望远镜,惟一能帮忙拉近你和鸟之间距离的工具,专用观鸟望远镜或8×40的双筒望远镜效果较好。带本《北京野鸟图鉴》有助于观鸟的成就感。
交通:自驾约80公里:从德胜门上京康高速路从康庄路口下,按野鸭湖指示牌去景区。公交:从德胜门乘919路到延庆县城,再打车到野鸭湖,费用约30元。
住宿:推荐住延庆县城,旅游淡季野鸭湖景区度假村不接待。
美食:延庆育新楼的杏仁粥,微咸口味,杏仁味特别浓,属于延庆地方特色(育新楼在县城中心广场);窠篓或者面鱼儿,属莜面食品,窠篓呈蜂窝状,蒸好后蘸调料食用,是河北特色饮食。
门票:野鸭湖门票20元,康西草原淡季门票15元。
特别提示:野鸭湖观鸟从每年10月中旬开始,到11月底结束;野鸭湖现已进入防火季节,延庆林业局提醒游客避免明火,防止火灾。
■敲边鼓
出了口鸟气
我们的观鸟程序是这样的,肖队侦察,我们看他手指的小黑点儿,再用望远镜锁定,看究竟是什么鸟。看方向用眼,看具体用镜,望远镜放举、放举、放举,完全是一副沉重且让人眩晕的老花镜。
观鸟是件心无二物的事,忙着找鸟势必会忘了出门前刚被领导叫去修理过,也暂时想不起来啥时候才能攒够钱,在这座城市高处选购一处鸟窝。鸟儿每次挣脱地球引力的飞翔,让观者也能感受到它的快乐。那些戴鸟帽和翅膀的人从斜坡上跑下赛海湖时多半也有同样的快感(今秋在湖南娄底赛海湖举行了国内首届鸟人大赛),而水泊梁山人张口便来的鸟话、鸟人,鸟虽然不同,但出口闷气的感觉大抵相同。
■鸟谱
用目光捕捉到的鸟类
●赤麻鸭
无论是在密云水库还是在延庆野鸭湖,数量最多的还是赤麻鸭,它们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赤黄色的短粗身体,在飞翔中,中速扇动镶黑边儿的白色翅膀。无论是在五棵树还是在康西草原的水面上,赤麻鸭团队都有近200只的规模,它们性格外向,还没见着水就能听到它们唧唧呱呱的聊天声。它们也超级怕人,一旦感觉闯入者突破了安全距离,就三五只一队分批起飞,撤出你的视线。
●鸥类
鸥类体形矮胖,个头很小,在8倍的望远镜中仍面目囫囵。《北京野鸟图鉴》表明这一带有海鸥、银鸥、红嘴鸥在活动。和赤麻鸭相反,它们在地上较分散,在空中却很集中,二三十只一群盘旋湖上,发出猫叫般的“喵喵”声,群飞势头跟信鸽差不多。在五棵树和康西草原能看到的是同一个品种,白胖的身体,翅膀是黑羽毛。
●灰鹳和白鹳
看到灰鹳和白鹳的地方在五棵树。四只灰鹳站在湖边泥地上,周围有稀稀落落的干枯芦苇,蓝灰色的羽毛让它们略带阴郁气质,它们的头颈呈之字形,这让它们显得缩头缩脑像个老派特工。它们也确实具备这种素质,从停车开始,它们便开始用小眼睛往我们这边儿瞟,边瞟边继续保持之字形的姿势,直到我们慢慢走近,距离50米远时,才飞起来3只。最沉得住气的那只是在离我们30米的时候逃走的。
白鹳的体形比灰鹳大,它们在湖对岸的芦苇丛里,始终保持曲线优美的侧影,直到有渔船来。
●鹰
鹰并不总是笨重的,除了在石壁上做窝,它们还喜欢像小鸟一样歇在树梢,我们在稍微远离水面的地方看到过几次,大个头的鹰坐在小树的枝头,看到红色吉普,它们的反应不是逃走,而是藏进草丛。
每次我看到鹰从它歇脚的树枝上头朝下翻下来,展开它们褐色的翅膀,转着圈儿,落在草丛里,便想起倒栽葱的纸鸢来,多半是因为落地方式让人想起鹰,风筝才会被称为纸鸢,被画上鹰的嘴脸。
●灰鹤
十几只灰鹤在康西草原稀疏的草皮上低头捡拾草籽,正在过马路的4只走走停停,最后挡在车道中间。灰鹤原本是谨慎的动物,据当地人说,是近些年,看见的人多了胆大了。从几年前开始,附近的田地在秋收后都会留下庄稼茬儿,多余的玉米粒也会撒在地里,等着如灰鹤之类在此歇脚的野鸟来进餐。和吉普车只有30米的距离了,道两边的鹤分组起飞,道中间的鹤也缓慢扇动翅膀,先在低处摇晃一阵再升高———大家风范、处变不惊的姿态,搞得同行的人心驰神往,连说数遍“骑鹤下扬州”。
●雉鸡
雉鸡从草丛里飞起,先是直线上升到五六米的高度,然后开始平行移动,据说以前当地人打雉鸡便是看准了它在这方面的执著。我们在野鸭湖景区的荒草地上碰到两三只雉鸡,它们排成一线,圆胖的腰身、细长的翎毛,和直来直去的飞行方式,有点儿像一队小型直升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