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塔下的第二天,我们是这样度过的:早上懒洋洋地起来,在张校长家喝一碗煮的香香的粥,我们便在村里四处溜达。
今天村里很热闹,村长的母亲前两天过世了,今天正好出殡。由于他们家是村里的望族,所以路上摆满了花圈,军乐队很卖力地吹吹打打,两位雇来哭丧的女人边哭边舞,泪痕把脸上的胭脂冲出了一条红色的小沟,主家很满意,地上扔了不少红包。
我们中午就是在村长家吃的午饭,张校长一家去吊唁,顺便把我们带上了。据说村长家杀了一头牛,三头猪,三头羊,果然酒席很丰盛,满满的一桌子都是各类的肉。有一种象小汤团一样的面点,据说是客家人酒席上必有的,果然,他们当地人很爱吃,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象征意义。还有一道甜烧牛肉,也是我第一次吃到,很甜,不过烧得很香,很酥烂,群众对于吃,真是有创造性啊,非非也爱吃,吃了不少。
塔下是个不大的村庄,从村长家往前走不远,就到了塔下小学。看到我们,张校长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的办公室喝茶。这是一个五位教师和三十几位学生的小学校,由于很多学生都随父母外出打工在外面读书了,现在的生源一年比一年少了,可是张校长们依然很认真地教着学生。张校长的太太在教学前班,我们走过教室的时候,她邀请我们进去坐坐。非非教小朋友们做了一个手指游戏,都是和非非差不多大的孩子,他们好奇地望着我们,有些羞涩地笑。
围裙楼是村里最有名气的一幢土楼,因为当年的一场大火,土楼被烧了一半,半边只剩下一堵厚厚的土墙。因为土楼里的好些人都已移居海外,所以没有重新修葺,从山上往下看,土楼好似扎了一条围裙,所以称之为“围裙楼”。现在这里的很多房间已经改成了客栈,我们进去的时候,一位老伯正在为陪同法国客人来访的导游准备午餐,一会儿就端出了炒得碧绿的青菜,油旺旺的红烧肉,家常的生活气息霎时笼罩了围裙楼。
村里的门户上家家都爱贴上红纸,上面写着一些吉祥的话语。最喜欢的是有一家的门上写着“欢喜就好”,很有超然的味道。从这一户人家沿着青石板的路往上走,便到了山坡上。远远的,便望见一棵又一棵的柿子树,上面结了无数的小小的灯笼一样的柿子,在秋日的阳光下,闪着红艳艳的光。
之前便听张校长说过,今年柿子的行情不是很好,每斤的收购价只有两三毛钱,所以很多农户情愿让柿子烂在枝头,也不愿去采摘。再者,枝头熟透的柿子是不收购的,所以在塔下,看到柿子树可以随意采摘尝鲜。
我们快乐极了。妙妙拉下枝条,非非像个小猴一样伸手便采,我们每人手里拿了两个,坐在山坡上吃柿子。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柿子,把柄拿掉,轻轻一吸,甜美的果实便滑到了嘴里,真是妙不可言。一位挑着竹筐来采柿子的山民走了过来,他戴着斗笠,手里拿着长长的勾柿子的竹竿,悠然走来,好似神仙。看到我们,他热情地帮我们用他的竹竿采了好些个柿子,我们一再地谢过他,柿子性寒,我们也不敢多吃,又舍不得扔掉,只好用手捧着,心里甜甜的往回走。
午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,我们决定去爬山。听张校长说,从祠堂后面的石板路往上走,翻过一座山坡,便能走到和塔下同宗的南欧村。这是一条美丽的山路,路边长了很多叫做玫瑰荞的植物,紫红色的,妖娆地招展在风里。路边不时地遇到柿子树,我们走得累了,就坐下来吃个柿子歇歇脚,在快近山顶的时候,我们遇到了一大片的柿子林。无数的熟透的柿子挂在枝头,有一些已经无声地坠落在地上,我看着它们,心里有些绝望,一年又一年,柿子在山里寂寞地终老,却无法走出大山,充实山民们的钱袋,白白地在这个世界上成长成熟过,最后纵身一跃,也许这是一个柿子的悲哀。
张校长的弟弟住在南欧村,他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。踏着暮色,我还去看了一眼村里的“进士府”,他们自己花钱修了路,果然土楼里的气象很有一些和老百姓家的不同。从塔下到南欧,是一条非常经典的徒步路线,沿途风景优美,一路都是石板路,很适合行走。张校长的弟弟说,因为和塔下村同宗,两个村子的人来往很多,以前夜间也经常有人打着手电来回,现在通了公路,几乎家家都买了摩托车,走路的人越来越少了,这条路也日渐荒芜。看来我们路过的那片柿子林,以后会更加寂寞了。(全文完)---苏州驴友蝶依
(柿子)
(南欧土楼群)
(水乡---塔下村)
(塔下村--围裙楼)
(南欧村土楼)